中国历史上有一个著名的政治典故,叫做“逐鹿中原”或是“问鼎中原”,它的意义是指任何统一中国或者意在统一中国者,都必须占有中原大地,偏安一隅而不占有中原,就不能成为整个中国的主宰者。这反映了中国政治的一个基本规律。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规律,它的真正内涵是什么?
这是由作为大国的中国自身的能量特性所决定的,在中国的各个地区中,中原地区具有下列三个突出的能量特性。
第一,优良的日照条件和粮食高亩产量。中原大地主要是以河南地区为中心的华北平原构成,这里日照充足,粮食亩产量远高于中国其他许多地方,也高于欧洲大部分地区,是四川、云南、贵州、东北等地区的150%左右。因此,整个中原大地每年所能得到的粮食总产量是一个巨大的数字,大约能养活5000万到1亿人口,这构成了中世纪时期建立大国的基本基础。即便是以目前来说,河南的粮食平均亩产量约为500公斤,仍然是云南、贵州的130%~150%。以此为基础,河南的肉类生产能力也是全国第一。
第二,地形、地理条件有利于能量节约。中原大地是全球少有的几个大平原,平原耕作的劳动强度远低于山区,因而劳动者可以有更多的时间与精力从事其他活动。此外,它的中心区位优势,为形成一个以此为中心的更大范围的大国,创造了基本条件。因为,以中原地区为中心而产生的统治力,主要是军事实力和综合实力,能很方便地辐射一定的半径,足以支持统一中国。
第三,适宜的气候有利于能量节约。中原大地不过冷,也不过热,较适宜居住,且居住成本相对较低。而欧洲的大部分地区就较为寒冷,冬天取暖所需要的能量,主要是植物能源,如秸秆、树木等,人均大约需要2到5亩土地的植物能源。这样,由于取暖因素的存在,欧洲的人均所需生存空间需要比中国的中原地区高50%到100%,它的人口密度远低于中国,特别是远低于中原大地。这是欧洲在中世纪难以形成一个持久的统一大国的重要原因。
上述三点是从能量特性出发,来探讨“逐鹿中原”这个中国历史上的政治规律。我们可以通过几个问题的解剖来更深刻认识人类社会的能量特性。
比如我们可以探讨,四川省为什么两千多年来都被誉为中国的“天府之国”。其意有二,一是有天然的富裕;二是指四川有天然屏障。“天府之国”的地理优势使许多征服者知难而退。据史记载,当年胡宗南率军入川,后勤动员达5比1,1个兵要有5个后勤人员(运粮挑夫)支持,运1份军粮的过程中要消耗掉5份粮食。一个挑夫在难于上青天的蜀道上运的粮食自己就要吃掉70%~80%,后来胡宗南军队由一天三餐减到两餐,甚至到一餐,对川作战后勤保障的能耗结构是通常的3~5倍,这几乎是不能承受的。这实际上就是“天府之国”的能量特性。
说近一点,我们可以看当代经济的发展中的“区位优势”。
前不久发生的澳大利亚铁矿石提价耐人寻味,中国钢铁界与澳方强势谈判,但最终澳大利亚的铁矿石价格仍然比巴西铁矿石高约30%。细想一下,这个结果一点不意外。相较巴西而言,澳大利亚与中国是有“区位优势”的,而“区位优势”的能量特性就是,同样运输一船货物,其能源使用量跟“区位优势”直接相关。巴西距中国比澳大利亚远一倍左右,聪明的卖家自然会卖自己的“区位优势”资源,这30%的资源价格涨价的实质就是“区位优势”的“能量”涨价。
“区位优势”在现代社会是一种重要的发展资源。几乎所有的经济发达地区都在沿海,美国的东西海岸,中国的珠三角、长三角、渤海湾都不例外。其重要原因就是“区位优势”这种特殊能量特性造成,具有“区位优势”的地区在进行海外交易过程时,每一件产品运输所需的能量消耗远低于内地。
能量特性是人类社会的最基本特性,任何事物只要深追一步,或者两步,不会超过三步,就会发现事物背后隐藏的这种能量特性,通过这种能量的共同性的观察、分析,就会对世界、对社会、对经济、对我们自己有一个全新的看法。
这是新经济学的精髓,也是后化石能源时代论的精髓。在本系列的后续文章中,我们还将从这个角度,全面解读高油价、高粮价、高资源价、高通货膨胀以及经济发展、社会进步背后的奥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