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进行非物质文化遗产普查的时候,大名县邓台村每年的火神祭典活动引起了大家的注意。一个地处华北地区不足600口人的小村庄为什么会有年年祭典炎帝的习俗呢?
火神祭典起源何时,已无从可考。据村中老人讲,那时邓台村常常无缘无故闹火灾,打开衣箱,火苗骤起;床上铺盖,无因而焦;灶中柴草,不点而燃,往往烧得倾家荡产。无奈之中求助于“明眼”先生,被告知:若想免除火灾之患,须建庙塑炎帝、祝融像,每年祭典火神。被火烧怕了的邓台村便敛百家钱在村头建了座火神庙,还修造了炎帝殿、祝融殿、直符殿,内塑神像,以供祭祀。也不知为何,这年当真未发生火灾,人们欢呼雀跃。于是决定在每年春节大祭火神。
每年的农历正月十五日,邓台村村民就开始在村头火神庙遗址上建坛搭棚,请来火神,立位设案。牌位用香墨黄纸写成,上书:“供奉南方丙丁火、直符同位。”两侧写有一联:“赫赫灵光镇东土,威威真火坐南方。”香炉里七柱香火烟缕袅袅,祭桌上五碟供品摆放整齐,满满的三杯佳酿醇香飘扬,还有两盏高高的红蜡台烛火通明。祭案前铺一草席,供人跪拜行礼。祭棚门口两侧贴有一联:“保四时风调雨顺五谷丰登,佑一村平安福乐诸事和达。”横批:“如在其上。”两串标有“火”字的灯笼分挂两侧,八杆带有“火”字的杏黄旗分列两边。场面宏大热烈,气氛肃穆庄重。家家户户一日三餐时都要手捧制作的祭品,或水饺,或年糕,或馍馍肉菜,到祭棚供奉祭祀,续接香火,祈求福禄平安,祛灾消难。据村民说,火神祭典每年由两户人家分别担任主祭和副祭,全村186户人家轮流承办,全民参与。
黄昏时分大祭火神,男孩子举火炬,女孩子打灯笼。年轻小伙儿点燃“二踢脚”、“灯儿炮”,放“起火”,之后再燃放自制烟花。在几十筒烟花将放尽时,点燃“无鞭”(十万响以上的鞭炮)。在火树银花的光芒前,在声声鞭炮的闪鸣里,祭祀活动达到高潮。
正月十六日为送火神日。凌晨,男女老少自带柴草,齐聚祭棚前,架起一堆堆柴火,然后围着烘烘燃烧的火堆通烤全身,边烤边念唱儿:“烤火烤火,去病去灾;一烤双手,不裂不冻;二烤肩背,不酸不沉;三烤颜面,红润无瘢;四烤额头,添智灵脑;五烤腰腹,不疼不酸;六烤膝腿,利索活便;七烤脚足,轻巧如燕;通烤全身,百病不生;火神火神,佑我全年。”有的从家中拿来年糕、豆包等食物放入火中烤,烤好后,拍拍灰,送入口中,外焦里嫩,香甜可口。据说,借助炎帝诸神的灵气,可烤除身上百病,清去腹中诸患,保来年无灾无疾,所以俗称“烤百病”。之后,在爆竹声声中,伴随着吉祥的祝福语,全村男女老少把火神送走。
南方丙丁火、直符是哪一路“神仙”呢?其实,南方丙丁火就是指的炎帝、祝融。据朱熹的《楚辞集注》记载:“南方丙丁火,其帝炎帝,其神祝融。”按五行学说,南方属丙丁火,民间把炎帝神化为“火神”和“太阳神”。掌管火政的官员是祝融,名重黎。《山海经》记载:“南方祝融,兽身、人面、乘两龙。”相传帝喾高辛氏时,他在有熊氏之墟(今河南新郑)担任火正之官,能昭显天地之光明,生柔五谷林木,为民造福,帝喾命曰“祝融”,后世也把他尊为火神。直符是奇门遁甲所定九柱星神之元首,九星之领袖,故名直符。其体属火,是至吉之神。
据村中老人们讲,古时候祭典非常隆重,整个过程分迎火神、祭火神、送火神三个阶段。农历正月初十日为迎火神日。迎来火神后,家家户户手捧祭品到祭棚供奉,一直持续到正月十四日,此曰“户祭”。正月十五日为正祭,参祭者都要盛装礼服。村中长者主持祭典,献牲、奉果、敬酒、上香、宣读祭文,之后为鼓祭、龙狮祭、舞祭、乐祭。旌旗飘飘,鼓乐声声,唢呐阵阵,仪式庄严。到晚上,挂灯笼,举火炬,点篝火,燃放烟花爆竹,盛时通宵达旦,直到正月十六日把火神送走。
现在火神庙已不复存在,而每年正月十五日大祭火神的习俗延续了下来,只是时间跨度和仪式程序都精简了,集中在农历正月十五、十六早晨。祭典的内容和意义也有了很大变化和延伸,火神祭典已经演化成为期盼五谷丰登的仪式,成为祈求平安的节日活动,成为凝聚精神的象征,为节日增添了喜庆祥和的气氛。